阿尔达的薄暮3（密林父子亲情向，少量AL，好莱坞AU）
3
西班牙夏日早晨七八点钟，莱戈拉斯已经出现在了阿拉贡别墅的书房里，他坐在桌前打开背包，取出小说与素描本，其中已经夹了不少铅笔绘插图。自从年少时开始为父亲绘制插图，他就有了边看小说边描绘自己脑海中的阿尔达世界的习惯，其中有不少作品被瑟兰迪尔拿去作自己小说的配图了。
他曾经很忐忑地问父亲自己的插图和他当初想的是不是一样，然而瑟兰迪尔告诉他说，如果不一样，他会修正自己的想象。听了这话，莱戈拉斯既窘迫又暗暗地有点儿肆无忌惮的快乐。不过自那之后，他倒是不怎么问父亲这种问题了，只是更加注意揣摩原著语句，再通过自己的想象补完未尽的画卷。莱戈拉斯相信世界上应该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父亲的小说了。
书桌正对着敞开的窗户，明暖的夏日阳光匹练般倾斜进来，仿佛有着脆生生的质感，拿手一抖便扬起游弋的浮尘。桌上，素描被一幅幅地摆开，光线之中显得格外生动。莱戈拉斯珍视地用右手拂过纸面，调整了一下摆放顺序，看着面前连翩的画面，或是枝叶虬结的密林，或是典雅飘逸的林谷，或是奇瑰旷逸的洞穴之殿，阿尔达便仿佛不止存在于父亲娓娓动人的词句之中，还在他笔下鲜活地呼吸着。他沉吟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按了下快捷通话键，听到接通的声音，他嘴角便自然地弯了起来。
“Ada，野外考察还顺利吗？”
手机那边传来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又暗含着隐隐的威严感，似乎格外适合发号司令，当然此刻如果仔细听得话，倒是能分辨出一丝笑意。“非常顺利，这块儿生态状况还比较原始，我们发现了不少罕见的植物。”
“记得留一份手绘植物图鉴给我看，Ada”
“当然不会忘了这个。不过小叶子，你是跑到西班牙去了吗？”
莱戈拉斯不自觉地用铅笔头敲了敲桌子，他深吸了口气，“是的，Ada，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难道要告诉我你和阿拉贡领结婚证了？”对面电话里面的语调可疑地上扬了。
莱戈拉斯险些扑倒在桌上，“Ada，我可是在说正事。”
“我听着。”电话里传来愉悦的轻笑。
“您还记得上大学时送给我的礼物吗？”莱戈拉斯望着正前方的书房窗子，窗外可以遥望见沙白色的海滩，还有卷卷的海浪。他的语调很轻快，仿佛要说的只是“午餐想吃黄油青豆甘蓝叶”这种小事儿，嘴唇却抿得很紧，食指在桌上无意识地打着圈儿，“我现在想用了。”
他从桌前站起来，绕到窗前，海滩上已经有了零零散散的游客，远远的游轮码头上有小艇要出海。
电话中静了一瞬，随即传来清晰的笑声，“我很高兴你能用到它，起码我没有送错。这就是礼物的价值，不是么？被赠予礼物的人使用它，从中得到愉悦，并想起其中象征的珍贵的爱意，赠予人看到被赠予者这么喜爱这个礼物，心中也非常满足，他所送的正是被赠予人想要的，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莱戈拉斯。”这段话的语调温柔得仿佛琥珀色的家制蜂蜜，胶牙的蜜糖馅饼以及一切阳光之下美好得让人几欲落泪的故事。
莱戈拉斯的手撑在窗台上，他眨了眨眼睛，努力看向窗外，天蓝色的眼睛染上了一点儿模糊的雾气，“我很喜欢这个礼物，虽然过了十来年才拆开包装。”瑟兰迪尔在他去南加州大学电影电视学院的时候把自己所有著作的改编权都让渡给了他，然而直到今天，他才觉得自己有能力使用这些权利了。这一认知让他心中似乎充起了个快乐的气球，却又无端地生出点尖锐的苍凉感来，不知什么时候会“啪”的一声戳破气球。
“Ada，我拍出来的阿尔达世界会符合你的期望吗？莱戈拉斯转过身来，背靠着窗台，有点儿出神地望着桌上摊开的素描。
电话那面似乎叹了口气，“小叶子，记不记得以前我请你为我绘制插图的时候，你也问过我相似的问题？我的回答不会改变。当时我信任你的绘图能力和审美能力，现在我也同样地信任你的执导能力。有一种文学理论相信，一旦一位作家创作出了文本，作品便从他手上逃逸了，从此与他无关，他不再能掌控他人对自己作品的诠释与解读。作为作者，这样想不免有点儿伤心，然而这是我希望你记住的事情，拍电影的时候不用再考虑我的想法，不管成品是怎样的，我都乐意去电影院为你捧场。我希望看到你眼中的阿尔达是怎样的。”停顿了一会儿，接电话的人似乎走了几步，电话中传来呼呼的风声，“莱戈拉斯，能由儿子给自己的小说绘制插图，然后把小说搬上银幕，世界上再不会有这样幸运的作者和父亲了。”
“Ada，我明白。”莱戈拉斯似乎能看到父亲脸上出现了外人并不常见的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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